作者:NG体育 时间:2024-11-09 17:34:01
其实我也可以理解父亲的想法,他也真的是死马当活马医,附近的道观、寺庙里的真人大师他都请了不少,空耗钱财不说,也没看见卧龙有半点好转。顶点冲喜虽是下下策,可总好过什么也不做。正好这时候隆中有位柳员外家的闺女,出嫁当天,丈夫醉酒纵马上山葬身与狼吻,算是新婚守了寡虽然旁人都劝他说这女子命硬,克夫。
我父亲则是冷眼一个个看过去,说卧龙都已经这样了,克夫?他只求女子不会被被卧龙身体里的厉鬼给吓死才好。对于这桩婚事,卧龙没表示赞成,也没表示反对,只是说一切听父亲安排,又听话地去柳员外家登门拜访了一次。平日里的卧龙除了时不时地在嘴里说些别人听不懂的话之外,倒是跟普通人没什么区别,甚至有人评论他身形高大,英姿卓绝,一举一动有英武之气。
柳员外更是与他相谈甚欢,尤其欣赏他无所不包的学识,甚至说他有王佐之才,自然对这桩婚事没了异议。婚事安排在三月之后的吉日,两家人来往频繁,尽显亲近。只不过卧龙通常都在书房里翻阅典籍,谁也不知道他要查什么。
后来家里的书不够了,他就天天去书局呆着,晚上只睡两个时辰,醒来随便吃点粥、饼便算解决。柳员外看自己这位女婿这般好学,干脆就破了规矩,开放自家给卧龙,让他在里面潜心修学。说怪也怪,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卧龙发疯的次数越来越少,两个月后,几乎与正常人无异。父亲这才放下心来,也乐得卧龙呆在亲家翁家里。
一切事情似乎都在变好,父亲甚至又喝醉了酒,只是这一次,不是怨愤,而是欣喜了。可就在所有人都以为事情会越来越顺利的时候诸葛宛陵的手指轻轻敲击桌面,似乎谈到这里,让他的心绪有些不好,卧龙又失踪了。
又失踪了?秦轲看着诸葛宛陵,奇怪地道:上一次失踪都还不知道是去了哪儿,怎么现在又失踪了?诸葛宛陵看着那逐渐干涸的墨,上面倒映着他有些苍白的脸,他轻声回答道:或许,只有他本人知道。当然,还有一些人同样也知道,比如刘德虽然他也只是知道一小部分罢了。所有人都没有预料到,连父亲都以为,卧龙这些年在外面受了不知道多少苦楚,不可能再莫名其妙地往外跑,当然也不会想到要安排人专门守着他。
明明就剩半月时光即要成亲,他就这么突然消失,父亲听到这个消息的那一刻,整个人都晕了过去。等到他醒过来。
我给他拆开卧龙的信件,他在信上说,多亏了柳员外家里的藏书,他现在心里有了一个想法,只是需要一次证实。他没法再等半个月成亲,只能是向父兄谢罪一声,等到他找到了想要找的东西,他自会回来。父亲却已是气得说不出话来,卧龙一跑,与柳员外家的婚事也就此告吹,不过柳员外倒是没有怨愤我们家,那位老人家说隐约也感觉到卧龙心中装着一件天大的事情,这样的人,就算成了亲,也不可能被家室牢牢地拴住,既然如此,不如由着这匹野马去跑,或许将来他真能做出一番惊天动地的事业呢?诸葛宛陵苦笑着道:或许在当时,柳员外是唯一一个能理解卧龙的人,两人虽没真正结成翁婿,年龄也相差数十岁,可每每相谈甚欢,算得上是难得的忘年交了。
可这一次失踪,我便再没见过他。诸葛宛陵长长地叹息道:算算时间,十六年了。这十六年里,我厌倦了纷乱的官场,退隐至江湖,机缘巧合之下建立起一个帮派,很快发展壮大,成了当时吴国境内炙手可热的一派势力,再后来荆吴建立,父亲则是在一场重病中去世,没能看见如今的荆吴。所以师父直到父亲亡故之前都没有赶回去看一眼吗?秦轲眼神有几分黯然,这实在不是一个好结局。
故事的结尾,老人望着空落落的床顶,或许两眼已经昏花,或许思绪已然糊涂,却仍希望临死之前能再见一次心爱的小儿,但直到双眼聚焦到无尽的黑暗,直到死亡的气息弥漫整个干瘦佝偻的身躯,他依旧没有等到。那般绝情的人真的是自己的师父吗?或许他也有后悔过吧诸葛宛陵望着烛火出神,似乎有几点水光迷蒙了他清冷的眸子,只不过那时候的他有些魔症了。
竹杖芒鞋轻胜马纵然潇洒,可错过了那些时光,父兄从此不复再见,也是一件痛事。说到这里,他下意识握住椅子的扶手,因为太过用力,指节都微微发白。
良久,他放开了扶手,神情已回复如常,平静地咳嗽了一声,抬手把杯中剩下的药茶喝完,那一瞬仿佛像是有了一股喝下烈酒般的豪迈,他继续道:我也是在收到嘉鱼居掌柜的那封书信之后才知道,他这十六年来,一直都在苦苦寻求神器的下落。神器?那又是什么东西。秦轲感觉自己出生至今都未曾如此迷惑,先是那玄之又玄的神启,现在又出现了神器,下一个出现的会是什么?神灵本尊?还是一只传说能见神杀神,见佛杀佛的金毛猴子?诸葛宛陵没有说话,而是从椅子上站了起来,缓缓踱步到那同样摆放着各种书简的柜子面前。
随着他宽大袖子下素净的手伸出,他轻轻地在柜子上的一处毫不起眼的装饰按了一下。嗤一声轻响,柜子角落的一处突然洞开,露出里面由翡翠玉石雕刻而成的盒子来。盒子并非拼接,而是完全由一整块玉石制成,看上去浑然一体,在夜色之中泛着幽幽的光。
诸葛宛陵小心翼翼取出那个盒子,端着他走到秦轲的面前。不知道里面是放着什么东西,但必然十分珍贵,否则如此昂贵且稀有的翡翠,谁会用它只单纯做个盒子?这么大块的玉石,可不是什么腌菜缸里的烂石头。
秦轲感觉到里面有一股熟悉的气息,就好像是昨日初见一般。呼吸之间,秦轲感觉它逐渐苏醒过来了,就好像一个真实存在的活物那里头同样有一颗心脏在跳动着,跟着他呼吸的节奏,那么有力,那么强壮,又那么贪婪。
秦轲猜到里面是什么东西了,但他还是强自按捺着心神问:什么东西?诸葛宛陵缓缓地打开玉盒,火光下,里面两只鳞片上的暗红色翻腾如血。它就这么活了过来,就好像一头厉鬼从阴间再度回到了阳间,长久的饥饿早已经让它濒临疯狂,上面涌动起无数的黑色雾气,一股浓郁的血腥味几乎铺满了整座大殿。朱然握着刀柄站在门前,尽管他已经预先预料到了这种情况,但感知到那股疯狂的杀意,还是忍不住把长刀出鞘半截,眉头一挑之间,他望着那隔绝了他视线的房门,好像下一刻就要冲进去。秦轲距离鳞片最近,那股滔天的怨气与杀意似乎像是狂风一般刮在他的脸上,他身上不知道起了多少鸡皮疙瘩,整根脊椎都在这样的压力之下绷紧而无法动弹。
但黑暗之中,总会有光明亮起。而在玉盒之中,就在鳞片上雾气已经凝聚犹如实质之时,有一道光芒从中绽放,几乎是在顷刻间,就把这股黑色雾气给炸得粉碎。原本已经快要触摸到秦轲身体的雾气失去了支撑,四散而去,敛入暗影之中,无影无踪。
那是一道带着神圣和肃穆的光芒,高傲就好像一位君王,虽然带着高高在上的威仪,却也带着温暖的慈爱。秦轲松了口气,感觉那股令人作呕的血腥味已经被这道光芒一扫而空,背后的冷汗这才不断地冒出来,打湿了他的后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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